遵义游记

十月的黔北，层林尽染如打翻的调色盘，我怀着敬畏踏上遵义的土地，10月的风里已有了明显的凉意，却不凛冽，只悄悄钻进衣领，提醒你季节的嬗变。我此行并非为了那场彪炳史册的会议，倒是想寻访一些会议之外，被宏大叙事所稀释的、属于时间的痕迹。

穿行在老城区的巷陌里，脚步落在青石板上，发出空空的回响。两旁是木壁黛瓦的老屋，檐角向上轻扬，挑着沉沉的历史。许多窗棂的漆皮剥落了，露出木料本色的纹理，仿佛岁月留下的指纹。有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，望进去，天井里一株高大的桂花树，正开得恣意，那甜香并不袭人，只幽幽地浮在空气里，像一段不忍惊动旁人的旧梦。我忽然想，八十多年前的那个秋天，这空气中是否也弥漫着同样的桂花香？那时住在这里的人们，听着远处隐约的枪炮声，或街头匆促的脚步声，他们的惶惑、期盼与无声的祈祷，早已被历史的雷鸣所淹没，却或许仍有一丝半缕，渗入了这砖缝与瓦棱之间。

驱车出城，往山里去。路随山转，满目皆是层次的绿。行至山深处，青松翠柏环绕之中，一座巨大的石碑巍然耸立，上面镌刻着的，是无数个年轻的名字。我默默读着那些名字，试图在脑海中勾勒他们鲜活的眉眼，却发现想象力的贫乏。他们长眠于此，与黔北的青山化为一体，他们的故事，也便成了这山风、这松涛的一部分。

十月的风又起，吹动满山的松涛，飒飒作响，像是回答。​